文水县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兑镇忆旧 [复制链接]

1#
兑九峪镇即今兑镇,因方位而得名。该镇南北有沟九条,即花甲沟,寺沟,柳沟,深沟,林林沟,家沟,主寺沟,草多沟和红沟。沟者,峪也。又居县城之西,属兑向,故名兑九峪。兑九峪自古就是古寨子,属于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明成化《山西通志》记,孝义县有六壁头寨,兑九峪寨,南营寨等八处。据传兑九峪寨建于战国期间孝公二十一年(前年)。当时,齐国在马陵道打败魏国*队,魏国太子被俘,统帅庞涓战死。他的残部抬着庞涓的尸体退到上河村(兑九峪村和后庄村的原名),庞涓的尸体掩埋在后庞沟村,其溃兵聚集后驻在上河村。他们在上河村设北寨,崖湾寨(都在后庄村),南山柳沟寨,峁峁山寨(都在兑九峪村)和水峪寨,并且在这些地方建设烽火台。总部驻扎在北寨。此寨历经各朝一直沿用到明清。明隆庆元年九月(年),北方鞑靼俺答*队攻入山西内地,达汾州,石州,平遥,孝义等境。为了抵御鞑靼俺答*队的扰乱,全省“各村镇俱设堡寨”。明万历三十七年(年)《汾州府志》记,孝义设有九堡四寨,兑九峪寨为其中一寨。清雍正四年(年)《孝义县志》又记,孝义设有七堡五寨,其中“兑九峪寨,县西南四十里,四面俱陡崖,高百尺,崖上筑墙,高一丈五尺,周回二百步,门一座。”所以,兑九峪这个地方,从很早以来就是*事和经济重地。寨上是*事要地,寨下村庄为交易场所,古称粮食码头。加之,兑九峪地处晋陕通衢,东扼晋中,西控宁陕,襟山带河,素有“晋西旱码头”之誉,是传统的古集镇之一。我家就住在后庄村的崖湾里,我家院子的顶上就是高高的大山,我们叫寨子上。上面有两座大院,也住着几户人家。我们离码头上很近,上了铁道,过了铁路桥就是。小时候,每天口上叫码头码头的,也不知道这两个字是写“码头”还是“马头”。村里的几个老先生也因为这两个字较过真。有的说就应该写作“码头”,只不过是咱这里不是水上码头,但肯定是聚粮的旱码头,因为咱兑九峪镇就是靠这个起家的。另一派说:兑九峪的集市中心最早就位于马头处,马头面前有一条河,这条河由大河和小河组成,从西泉,阳泉曲流下来的河叫大河,从杏野,官窑,东庄三道沟里流出来的叫小河。而小河是从后庄村流出来的,而后庄西来的山脊到此就像个马头伸脖子饮大河里水的样子,所以这里叫马头。因此应该写作“马头”。其实,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兑九峪河是一条季节性河,从夏到秋,赤日暴晒,每当上游暴雨过后,山洪便顺着河道奔流而下,有时水势举丈房高,漂人漂物,漂大树木头漂马车,洪水滚动方丈巨石。马头一带的街市首当其冲。到同治年间,此处已被冲毁。现在,马头老街的庆和永杂货铺等老字号,还有幸存下来的遗址。与马头同期被冲毁的还有兑九峪有名的普照寺。光绪三十年间洪水一直肆虐,把马头西街,前街,东稍门一带的居民冲刷得都吊起了一丈余高。这一带渐渐成为乱石河滩。山洪经常性的伤及人命。老人们说,兑九峪东头,有一个外号“一条鱼”的女人,在河边开着一家客店,没想到,有一晚,发下来的特大洪水,竟然把整个店院和店主,还有二十多个客人一古脑儿冲走,仅有一客留命。后来,人们在河边到处筑壁水坝,但仍难治住洪水的突然袭击与致命打击。民国初年,兑九峪有个叫武士垣的人,筹集了巨资,花了很大的工夫,在南山对面修筑了一条长长的石坝,内垫河沙以固,将河水引入了南山脚下的河道里。为了防患,在堰坝内的河滩上栽了很多杨柳树。后来,人们就把它叫为“柳树滩”。长期以来,渐渐淤积下非常宽阔的坪地,形成了上河、下河,河南,东头坪等九大块肥沃坪地,成了兑九峪有名的菜园子。至今,人们还叫“上河里”,“园子地”。民国二十三年(年),阎锡山驻*司令楚溪春,汇同当地绅士在后庄马头街头建起三眼石桥,往东垒石堰至南门,才缓解了兑九峪的水患。兑九峪镇的发家起步,与这里的“炭窑”和“上河里”的“菜园子地”有关。从明朝期间,兑九峪镇的寺沟、弓家峪、瓜沟、水峪等沟里已经有挖煤的“炭窑”了。渐渐地有了10余座。规模也不小,农闲时日产煤炭余吨。这里的人在冬天农闲时,还雇工烧土焦炭,当地人叫“蓝炭”。有时,月均吨。由于有了这儿好的原煤和蓝炭,加之交通方便,祁县、汾阳、文水、平遥、太谷等东部晋中平川的人们,到这里拉煤运炭的很多。兑九峪一带成了晋商故土生产生活所需用煤和蓝炭的主要供给地。春闲冬时,数以百计的铁木轮车,骡驴、骆驼驮队,沿着悠悠古道返运不绝,庞大的车马和人员,要在兑九峪食宿,偶尔还要购草购料,这些车马一般自带一至两天的草料,还要填补皮革套具和麻绳,或给牲畜钉铁撑。兑九峪人极聪明,占地理优势,捷足先登,从小本生意做起,兴办起了骡马客栈、马车店、饭铺、粮店、日用杂货铺等等,掌柜的和店主大都是农忙时种地,农闲时重点经商。清朝顺治元年至二年(—年),李自成率领的大顺*从北京城退出,一支部队遗逃至孝义县高塘坂一带,继续与清*对峙。那时,兑九峪镇、下堡镇等地驻满了进剿的清*马队。清*尽管后勤供给充足,但也要随时在这里补充粮草,因而大大促进了兑九峪粮食行业的迅速发展,而且拉动了其他行业的发展,很快这里就成了孝义最大的粮食集散地。清乾隆十六年(年),兑九峪镇遭洪水灾害后,商业日见衰微。当时的“花市”街道呈“弓形状”,全长长约三百米,但只有坐北朝南的“半壁街道”加上后庄马头街上,有十余家店铺零零散散地“点缀其间”。这些大都是郝家寨村的郝廷亮经营的日用杂货铺和汾阳人武岩开的马车店和客栈。乾隆十八年(年)后,孝义县署知县张绳武莅临兑九峪,巡督防洪河坝工程,和清虚宫的道长磋商。将花市场之东石坡以下道宫的田园让出,分南北两侧建筑商铺,道长应承计价转让。同时,张知县又与后庄村社协商。将兑九峪街市扩建所占需后庄村的土地,以本街在后庄的“马头”一地互换,达成决议。以后,东石坡之下的商铺街道,就叫“兴隆街”,(今叫“东街”)了。直至光绪年间,兑九峪周围的殷实人家,还有晋中那一带平遥、祁县、太谷、文水、交城等地的商贾,还有河南怀庆等地的富商,都到这里经商发展。清末民初,兑九峪的“菜园子地”在孝义名气很大,整个孝义西部地区,全靠兑九峪的四、五百亩菜地供给。光后庄村的“上河里”就有二百多亩地。兑九峪种菜的历史源远流长,子承父业的菜农比比皆是,出现了好多好多的种菜把式。种菜基本上是手头活计,较山地、旱地苦轻。所以来钱还是比较容易。菜地的投工与收益,是山地、旱地的10倍。一个人种上二亩山地、旱地就够忙手的了。拥有菜地的人家,多则五、六亩地,少则二、三亩,基本上是自产自销,也有租佣经营的。老早以前,孝义西部偏远地区的农家生活艰苦,一年吃不到*瓜、芦笋、茄子等较上等的蔬菜。兑九峪的人常说:“青菜长的过了墙,山里人也吃不上”。的确如此,一来缺钱,二来是距离菜地远,且行路难。每年也只有在夏收后,到兑九峪赶集赶会时,卖掉粮食后,再困难也要买点新上市的蔬菜,带回去让家里人尝鲜。光绪三年(年)灾荒后,西部山区的人们格外爱惜粮食。交口康城、双池一带的人就都到兑九峪卖粮食,交口、大麦郊一带至今还在说这样的俗语:“西山里赶会,半夜里不睡。”西山里的人把每年到兑九峪赶会当作一件重大事情来做。他们到兑九峪镇“赶会”卖粮,一般会在早上3—5点时,便起身肩挑或驴驮粮食,赶到兑九峪镇的早市,要占一席之地,以便获得个好价钱。若远了,街市上人增多了,只能卖给粮商店铺,其粮价就大打折扣了。他们从几十里外赶来,卖完自己的粮食、土特产。赶完会时,再买上一年用的农具回去。这时,兑九峪服务的就是西山南北川两河流的山里人,也就自然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山区中心集镇,成为农副产品的贸易中心。清末民初的时候,孝义流传着一本书,叫《俗言杂字》。里边将社会上的“四民”“尊卑等级”士工农商,排列为“商士工农”。在兑九峪镇,还真的是“士”在商之后。当时,弃士经商的人还真不少。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石像村的冯济川和郝家寨村的郝文灿。冯济川为清光绪甲午科举人,留学于日本国师范学院,清末为陕西省补用知县,可以说是集士、官、农于一身,尽管一生以办教育为主,但后来也弃官经商。在兑九峪瓜沟,弓家峪与人合资开办煤窑,独资在兑九峪镇办体之堂中药铺等。郝文灿为晚清山西大学堂毕业生,留学于日本国明治大学,担任过山西壶关、右玉知县,清末民初时也在兑九峪镇”花市”街、兴隆街设有三处铺店。同时还经营着东日升粮行和偏店村西的骡马客店。他后来又与兑镇村留学日本回来的武克恭,在太原府的新满城北街合资兴建了“孝义会馆”。这里成了兑九峪镇商人们在太原买进卖出的集聚点和交流的歇脚处。兑九峪镇的街市很长,东面以“福“字照壁起,沿”兴隆街“(东街)、花市场街(西街)、十五眼窑街,至后庄村的马头街,还有沿街的九巷中的三条巷,分布着粮店、钱庄账局、日用杂货、绸缎布匹、饭店客栈等具有规模的大店铺七十多家,加上小商小贩,小饭馆,菜农菜摊等不下余家。因此,从清末至民国26年(年),孝义县署在行*体制上,把兑九峪镇设立为“街”。“街”属于商会性质,街长由商界公众推荐,县署委任。“街”直接由孝义县第三区公所管辖。所以,至今孝义西部山区的人们,乃至交口,大麦郊的人们,还说到兑镇赶会是到“街上”赶会,因为商家和作坊甚多,孝义县署特在兑九峪镇设立了利税局,专门来征收这些商铺、作坊、煤窑的税金。直至新中国成立以后,这里还有专门的税务所。兑九峪镇从清乾隆期间,已经有了街市集会交易日的活动。农历的逢年商贸交易日大会有:“正月十七”开市会,会期一天;“二月十二”日农事会,会期一天;“三月二十三”日金斗山五圣商会,会期三天;“四月十七”日清虚宫道场会,会期三天;“五月初五”日端午会,会期一天;“六月十七日”农事会,会期一天;“七月十七”日瓜果会,会期三天;“八月十二日”中秋节夕会,会期一天;“九月二十三”日普照寺院会,会期三天;“十月十七日”农事会,会期一天;“十一月十七”日农事会,会期一天;“十二月初二”春节前夕会,会期三天。每个月的“初二、十二、二十二日”和“初七、十七、二十七日”谓大集交易日,每个月的“初四、十四、二十四日”和“初九、十九、二十九日”谓小集交易会。“大会”交易日有县城、汾阳城、三泉镇、双池镇、石口镇、下堡镇等商家,都要在兑九峪镇街市搭棚设摊。柳林,榆林等地的骆驼,骡马驮队,驮载着红枣、皮毛、粮谷等物资莅临交流。灵石县、交口县、双池镇等地的牲畜贩子,赶着牛、驴、羊群届“会”贩卖。会期,八方商贾云集,兑九峪镇及邻村农户更是全家出动,使兑九峪的“大集”,“小会“十分热闹。有一张山西省民国24年(年)1月的经济统计表,说兑九峪全年集会平均商贾达二万人,交易额达元(银元)。兑九峪街市,县志上都说是“孝义首属”,从后庄村寨子山下的老爷庙开始,老爷庙是个二进的院,建筑高大雄伟,是人们敬奉关公的地方。老爷庙对面就是码头街,然后是后庄街、十五眼窑街、西石坡的花市场(西街)、东石坡的兴隆街(东街),一直到了清虚宫下边的东门福字照壁,最后向南出了兑镇的老爷庙,上了金斗山的五圣庙才能结束。不过,在这条漫长的“弓字形”街市上,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这几个地方:普照寺下的十五眼窑街、青龙沟(今草多沟)口的龙王庙、清虚宫和金斗山上的五圣庙。老人们告诉我说,现在的兑镇小学就是原来普照寺的遗址。这个普照寺在兑九峪很古老,至今建于什么年代,现在已无法稽考,但老人记得在清同治年(年)间,就已经坍塌得剩下一座泥胎桩了。普照寺的塌废,主要是上游的山洪冲毁的,它原来的会期是农历九月二十三日。普照寺没有了,九月二十三日的大会中心,就集中在了十五眼窑的这一带了。说起这十五眼窑,还有一些故事呢。老人们说:清末民初的时候,石像村姓冯的一大户人家,把女子嫁给下令狐村姓耿的一大户。没想到,时间不长,这女子就离开了人世。娘家认为自己的女儿死因不明,就要向耿家讨个说法。双方相持不下。最后,石像村德高望重的冯举人出面要打官司了。耿家虽有钱,但自知理亏,怕输了丢人败姓。于是,经人斡旋,答应了冯举人提出的条件,这才算是了事息气宁人,这条件就是耿家出钱,在普照寺下面建十五口砖窑,产权归普照寺旧址上的兑九峪学堂所有。让人们在这十五眼窑街上赶每年的“九月二十三”的大会,耿家还要在下令狐村为亡人建个贞节牌坊,是对冯家女儿的安慰。民国以后,这十五眼窑从西向东一线,相继建成,兑九峪的西街就初步形成。到民国十八年(年),十五眼窑街九月二十三日的大会规模,已经不亚于兑九峪有名的金斗山大会了。这个季节正是霜降前后,秋收已毕,那粮食、山货、农产品以及远路来的特产销货都纷纷上市。这个会期起码要延续到十月十七的大会。来自晋中各县和文水、交城的估衣、皮货,都在这十五眼窑顶安营扎铺,天天开市,叫卖不息,整个街道挤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的。十五眼窑街的下边就是兑九峪的河滩地。几百头牲口和猪羊市场占满了半个河滩,老爷庙里的大戏一连一台,要唱二十多天,肯定这里是兑九镇一年最红火的时候。十五眼窑街的西面就是青龙沟(今草多沟)口。原来著名的龙王庙就位于这道沟口。我在青龙沟口旁边的兑镇中学上了三年高中,那是年至年的时候,但没有一位老师告诉过我,说这儿有过龙王庙。这次回到故土,老人们引着我顺兑镇中学校门向北走到二十多步的时候,指着原兑镇中学校办工厂东墙的那高大直立的沙石高墙,说:“这就是原来龙王庙戏台的后壁”。我站在那儿傻眼了。我在这座沙石高墙的下面不知走了多少回?我妻子就在原普照寺遗址上的兑镇小学校教了六、七年书,我们一家在这所学校也住了六、七年。我的妻姐一家就在草多沟里住着。我们经常去妻姐家里吃饭。但我一直不知道,每次路过的这个沙石高墙就是龙王庙戏台的后壁。世事是多么得令人不可思议啊!老人们说,进入龙王庙,场内有两株大槐树,东西有墙围拢,从中间的道上拾级而上,龙王大殿依山而建,系无量柱正窑式砖拱,中间供奉着龙王,东为华佗,西为河神。兑九峪有一些重大活动都聚会于此,每年的“六月十八日”是龙王庙大会,由兑九峪五义社负责筹备唱三天社戏。这个季节正是麦收前后,河滩里、柳树滩里到处都是夏收所有的扫帚、木锹、木杈、镰刀、簸箕、扁担等等。所以,人们把这个大会叫做“锹把木杈会”。戏台场内场外,到处摆满了刚上市的甜瓜、西瓜、杏果等等,令人十分口馋。龙王在中国就是管下雨的。所以,遇到大旱,龙王庙里烧香求雨的人就很多。人们指着龙轿,敲锣打鼓的游街。有时,为了让天公垂怜,人们个个双手戴着铁链,光臂赤脚,长途跋涉上介休绵山,将一尊据说是司雨的“空王佛”泥塑请来,游街祭祀。光绪末年,有一天,白天赤日曝晒,谁知夜晚浓云聚集,漂泼大雨接踵而至,后半夜就有滚滚洪流从西边的大河,小河冲撞而来,很快就沿北道河把前街冲刷得吊起。正好这个时候,许马柱的母亲蹲在自家街门外面的茅厕里解手,迷迷瞪瞪的。突然,轰隆一声,连茅厕带人一起就塌了下来,被洪流急速吞噬而去。好多看洪水的人干着急没有办法。许马柱气的不行,好好的,一袋烟功夫,就把妈也没有了。他迁怒于龙王,你这是甚的龙王哩?白天旱的眼珠子都出来了,是你!大半夜的,下的山水都把俺妈冲走了,也是你!你这是些甚的龙王哩!他怒气冲冲地跑到龙王庙,将那泥塑的龙王狠狠地煽了好几个耳光,并将它的胡须也拔了个净光。从此,龙王庙里的龙王就没有了胡须,庙里的道士也无法将胡须补栽上去,对许马柱也奈何不得。老人们说,年,阎*将原设在石践村东的山西西北制造厂所生产的手榴弹、地雷等弹药,转移到了龙王庙大殿。这一天是阳历8月25日,农历七月初七,是一个大集的日子。早晨6时许的时候,不知怎地,龙王庙里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顿时,庙院上空浓烟笼罩,那气浪夹杂着砖块、沙石、铁片等四面飞出,有半个石碑都被远远地掷到三百米外的青龙沟口的河滩里,百米附近各家店铺门市的门窗玻璃被震碎。庙里七、八个守护兵全都粉身碎骨。那两株高大的槐树上半部分的枝叶,被一扫而光,树干上嵌满了弹片。幸亏太阳还未露面,赶会的人们还没有来,只伤死三五个本地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从此,龙王庙就毁于一旦。关于清虚宫,我还是有些印象的。记得小时候,我重感冒患了肺炎,是母亲背着我,艰难的走进了清虚宫了。不过,那时已不叫清虚宫了,医院了。这已经是上个世纪70年代的事了。我爬在母亲冒着热汗的背上,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这个逶迤而上的建筑背依斜坡,面对兑九峪有名的金斗雄峰,殿堂拾级而上,尽管破败,但也序列整齐,廓檐层递,颇为崇峻。清虚宫遗址清虚宫坐落在兑水峪镇东街东口北山岩丘上,它是隋朝开皇四年(年)兴建的,是孝义县境内建筑年代最早,建筑规模最大的道教教宫。当时,隋王朝刚刚结束了三百多年南北分裂的局面,获得了一统天下的太平。隋文帝杨坚以尊道教为重,对道教宗师执弟子之礼,号召全国各郡县建设道教宫殿。在这样的形势下,河东西河郡特在兑九峪镇兴建了清虚宫。唐朝建立后,也把道教尊奉为上,因为“老子”也姓李。唐显庆年间(—年),又把此宫扩建,又有了些规模。后来,五代十国(—年)和北宋、辽(—年)期间,中华大地上战火一直不息,混乱不堪,清虚宫自然也是多次遭难,塌毁严重,失修不葺。元大德五年(1年),才拆基重建,依山势扩大了宫址。尔后,又经全真道教道人丘派门人多次修缮,清康熙十一年(年)重建了真武君殿。雍正二年(年)增筑了玉皇楼。光绪八年(年)盖廓檐,设香阁,宫殿终成定局。总面积达到了.5平方米。清虚宫面对金斗山峰,每层殿堂都依石岩山丘斜坡拾级而上,依序排列十分整齐,廓檐层递,颇为雄丽。整个建筑分为六层,除第一层外,从第二层起,依次为财神殿,灵官殿,纯阳殿,真武殿,娘娘殿,娘娘殿左为文昌阁,右为药王堂,最高层是玉皇楼。玉皇楼位于宫殿最高处,面阔五间,进深三间,砖木结构,悬山顶式,三檐滴水,琉璃彩瓦,铜铃数十悬檐,殿内塑玉皇大帝和褚天神像,都是彩锻披身。从清康熙十一年(年)起,清虚宫开始编序道长法号;即一、言、来、复、本、和、叫、家、元、各。至民国初年,胡元庆为第九代“元”号执事道长,时有道丘8人。当时,孝义境内在册道士有60余人,清虚宫连同其他两处道士,可为村人举丧诵经做法事,该宫有土地近亩,其中有坟地之处,多是布施所捐和香客火钱所买。他们还同乡绅合伙经营煤窑,常年雇工做事。所以道丘不愁吃穿。抗日战争爆发后,该宫一日不如一日,特别是日本侵略者驻在宫内,断绝了香火的经济来源。在这种情况下,胡元庆只好靠变卖土地来度日。新中国成立前后,历经“土地改革”等运动,许多道丘还俗或出走。只有胡元庆和一道丘没有落脚处,人民*府将他们安置在兑镇村的老爷庙,并批准定期借给面粉肉品。胡元庆以卖馅饼日度余生,直至病逝。清虚宫则先后被孝义县第三区公所、兑镇乡人民*府、医院,水峪煤矿等单位占用。土地都归了集体。老人们引着我登上了昔日辉煌的清虚宫。我们看到的是人去宫空,宫殿破落,墙院颓废,堆满了沙石垃圾,长满了杂草乱树。面对这满目的荒芜,心中只有无限的痛惜。看来,兑九峪镇的这最后一座古老的寺院,也很快就要消圮于世。清虚宫遗址但是,老人们说起当年清虚宫的大会,依旧还是激情昂扬,眉飞色舞。每逢正月初七开集日,一大早,清虚宫下面的各个店铺前,都要生起那熊熊的煤炭火楼,掌柜的和老板都纷纷来到二层财神殿,给里面的赵公明像上供散香,祈求一年的财源兴旺。从这一天开始,由商会集资,就要在清虚宫对面的老爷庙唱大戏,要唱七、八天。怕天冷,还在戏场内撑起帐篷,垒起火炉。逢年的四月十七日,清虚宫要举办庙会三天。期间,这里要设道场,道长身着紫色、金钱银线绣的吉祥图案法衣。道士穿青色法袍,脚穿高筒白布袜,用带子系好,着朝鞋。清虚宫的道士仅有五、六个,人手不足,他们还要邀请雨沟、麻地沟、偏城等地的道友来帮忙。在四层的真武殿前,领着众道友,围坐于摆满贡品的长桌周围,演奏仙歌等法事音乐。乐器有钟、鼓、磐、钹、铛、木鱼和铃等打击乐器,还有笙、管、笛等演奏乐器,古琴、二胡、板胡等弹奏乐器。时而响起轰鸣,时而喃喃诵唱。三层山门内还有一班民间吹鼓手助兴。清虚宫道丘演奏的乐曲,专事神仙祝诞,祈求上天赐福,降妖驱魔、超度亡灵。在这期间,道丘要隆重举行了敬神仪式,行三礼九叩,并齐声诵经,念诵道教诸神和真仙圣号。成千上万的信男善女手拿花蓝、祭供、香烛,到宫殿祭礼或还愿,非常热闹。兑九峪有一种习俗,当年生子的,为了好操养,大都要上清虚宫,通过道长把孩子的姓名、生辰八字写在*表上,供于真武大殿大帝的香案上,让真武帝“收养”做其弟子,然后上一定数额的布施。以后,家长逢打会日,都要照例纳钱布施,一直到孩子13岁才罢。第五层的娘娘殿更热闹。这是青年妇女们聚集的地方,加之有文昌阁和药王堂,所以人更多。娘娘主管送子和保育。这个时候,周围各地的妇女都要制作花篮花束供于殿堂内外,将用五彩花穗缨做成的,成三角形或圆形的“键”套在娘娘的脖子上。以前求子如愿的,时兴送“条布”,在那五七尺红条布上,缀上一些有典故的人人马马,挂于殿堂内。香堂左右也装满了许多精致的小童鞋。想求子的,就偷偷信手“请”回家里。第六层供奉的是众神之王的玉皇大帝,还有玉皇各路天神,皆以彩缎披身,自然辉煌壮观。殿堂内,还摆满了道教所供奉的各路神仙、真人、帝君以及各行各业所敬仰的祖师爷们,大都是二尺许的本雕像和牌位。旧时,兑九峪的人们认为,人一生的生老病死,都被这些神祗和凶魔庇护或操纵,所以年年大会期间,四周百里的人都前来这里祈福祛灾,上了布施,捐了钱的,可凭签到打斋处用饭。与时同时,自然也带动了街市的商贸集会活动,所以“四月十七”也是清虚宫的大会。早早地,清虚宫周边的场地,就被各地远至的客商占下,他们用那骡及骆驼将货物运来,在空旷地安营扎帐,通往清虚宫的路旁多为小摊小贩挤满,连同兑九峪东街福字照壁底下,柳树滩,河滩里,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们。早晨还能听见清虚宫里传来的钟鼓声,晚上能听见老爷庙时传来的鸣鼓声和吱吱呀呀的唱戏声。从清虚宫里出来,沿着东山古道下来,经过福字照壁,老爷庙巷出去,对面就是兑九峪最有名的金斗山。雨中的金斗山金斗山,在隔孝河的兑九峪镇东南,因为山貌好像倒扣的粮斗而得名。这座山上地方古柏茂密,别无他树,所以又称“柏山”,孝义现有的旧志上都说:“其山多香柏,木茂密深黛。独冬秋草萎时,惟此葱翠。望之。殊豁心目。旧志列柏山烟雨,为邑中十景之一”。(见乾隆三十五年《孝义县志》)。金斗山上有座庙,叫五圣庙,五圣庙很特别,一是原庙坐北朝南,全省少见;二是供奉的是刘知远。这在全省也实属罕见,这座庙建于何时,现在在世的老人们也都说不清了。据编《兑镇镇志》的文人们考察说,建于唐末五代,这庙起初叫刘知远祠庙,设有后汉高祖睿文圣武昭肃皇帝刘知远,枢密杨祐和司空兼门下郎窦贞的塑像。坐北向南,是朝向后汉国都东京汴梁的方向。究竟为何在此建刘知远祠庙,也是众说纷纷,有的说是因为刘知远的老家是在兑九峪镇西的后庄村,但不见史记载,倒是刘、马两姓是后庄村的两大姓;有的说是后晋开运年间,刘知远被封为太原王后,曾率部在温泉邑、兑九峪等地驻扎。那时,契丹*侵犯中原地区,抢掠杀害百姓。由于刘的部队防守严密,给这一带的百姓带来了安全,免遭涂炭。后来,当地人就自发地区建庙祭祀,以祈求永远太平。元大德七年(3年)八月,发生大地震,刘知远祠庙坍塌。元大德八年(4年)重修。殿堂中央为后汉高祖刘知远,旁左为后周高祖郭威(原后汉枢密使)、虸敖侯,旁右为润济候、广蝉候。从此开始叫“五圣庙”。同时又在殿堂的正南向加建道教庙。在明嘉靖年间(年)、清嘉庆年间(年)两次修葺。道光十五年(年)农历四月,一场大火将庙烧毁。兑水峪村、后庄两村的社首,组织数十人“经营募捐”千万两白银,进行“公议重修”。其中,兑九峪街市铺店和汾州城商铺共捐银2万两有余,按占有土地庙数摊派银两,各村姓刘的富贾捐银0余两,卖庙院土地银两,“无奈”又卖柏山上柏树银两。据碑记:“将正殿实木三间改为无梁三孔”,“出檐穿堂,左右钟楼鼓楼。”无梁殿改为坐南面北,设台阶,庙院,殿方和尚宿居。殿堂院中央左右各移植垂直柏树2棵,共4棵。此外,还在北向半腰处建一魁星阁,山西面因有一王母洞府,所以也建了一菩萨娘娘小寺。整个工程由孝义县署督捕纪谢英监督,兑九峪捐银千两的武锦龙领工完成。是在这一年的深秋竣工的。民国19年(年)的春天,兑九峪镇街村的执事,向汾州各县商会和各大庙宇发出了捐钱帖,以维修金斗山五圣庙。共收了银圆1.7万元有余。这次维修,将无梁殿三间改为五间,每位神像各居一间。改建出檐长17米,深5米,全为实木结构,檐顶为琉璃彩瓦。着重改建了东楼,揭顶换新,上盖琉璃彩瓦,悬山顶式,三檐滴水,檐悬铜铃,两耳有角兽。卷棚的顶上绘有彩画“水浒一百零八将人物”故事,木格组合。全乐楼油漆彩画,雕梁画栋。新修后的乐楼坐高1.35米,入深9米,宽12米,坐北面南,面对五圣正殿。此次是由武显谟、武安邦、武世珍、郝清选等人领监。当时的金斗山为山西一胜地。前去朝拜的人很多,王母洞和菩萨娘娘寺很灵验,前去求子的妇女们很多。每逢家历三月二十三,是金斗山的大会。是时山上有隆重的请神活动,还有中路梆子剧团在新修的大乐楼上唱大戏。期间,三晋各县和外地远路的商人,纷纷前来做生意。金斗山下车骑缤纷,集市上商贾云集,四乡百里的老百姓都来观瞻朝贺,很是热闹。其规模和声势实为孝义及西山各县之一大盛事。可惜民国36年(年),兑九峪镇成了解放战争的国共两*拉锯区,阎锡山*队盘踞金斗山修筑工事,负隅顽抗,被解放*击退。这一年的三月,中共介孝县委南三区为防止阎锡山部队再次盘踞金斗山,特决定由胡家窑等村民兵将庙拆毁。到了上个世纪50年代,建兑镇中学,将拆庙的砖用在了建校的盖教室和学生宿舍。70年代,“农业学大寨”的高潮中,兑镇大队又将环山古柏砍掉,建造了农田。从此,金碧辉煌,灵秀清翠的金斗山,以及那满山遍野的上万棵形似麻花状的“圪烈烈”柏树都不见了,“柏山烟雨”的景观也与世长辞了。嗟夫,“逝者如斯”!兑镇*土地风貌(部分图片源自网络)

马明高,年从兑镇中学毕业,走向社会,后来在复旦大学作家班和鲁迅文学院第三届高研班进修学习。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文学学会剧作理论专委会副秘书长,山西省作家协会全委委员,山西省电影家协会理事,吕梁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孝义市作家协会主席。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中国作家》《中华文学选刊》《当代作家评论》《百家评论》《光明日报》《文艺报》《名作欣赏》《文学报》《山西文学》《*河》等报刊,编创的五部电视剧在央视和各省卫视播放,出版著作二十多部,获全国优秀电视剧奖、山西省“五个一”工程奖、赵树理文学奖、山西文艺评论奖、人民文学观音山杯游记散文奖、中华读书报散文奖和浙江作协非虚构散文奖等十余项奖项。

——兑中已成绝响,兑中人在前方——兑中校友,等你回家(加群主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